【觀察】毛蟲記

也是幾個星期前寫的。
一直有點懶得PO。（被打

我有沒有說過，超過二星期寫的東西，我就不負責？（喂

題外話，最近是愛上一個叫「Magistream」的網頁遊戲。
現在已不知翻了多少字……
有空再放上來。（更正：有心情再放上來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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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回家路上，遇到一輛載滿雞隻的卡車。滿滿的雞塞在小小的籠子裡，不知是否因為天黑了，意外地安靜無聲，也沒有想像中的躁動。他們在狹窄的空間裡打瞌睡，受著卡車搖晃抖動，還有陣陣難聞的油煙味。大概送往哪個工廠或市場吧，這些雞是踏上最後的道路了。雖然我一向不反對殺生或葷食，但實際看見活生生的雞，準備屠宰掉的雞，感覺還是十分微妙。如果換作是我在裡面，肯定難受萬分吧；但他們又安分得詭異，或許，在睡夢中就被送往受死之地。

　　

　　他們被吃，我們吃他，這似乎是天經地義的道理，但曾幾何時，這道理卻不能在大眾面前攤開展示。誰決定了雞該死？誰又決定了我們該活？世界運轉得冷漠，太美好的想像永遠都是想像，如果沒有「命運」一詞，要怎麼解釋這些事情呢？它真是如此弔詭。它不公平，它殘酷，但以某種角度來說，它又公正無私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那天，我原在教室鬼混，突然有個同學把我叫出去。原來他們在走廊找到一隻粗壯的毛毛蟲，多數人要不是驚嚇，要不是噁心，大夥兒圍著看，也不曉得拿他怎麼辦。同學可真是找對人了！我端詳牠一會兒，肥是肥，足足比大拇指還肥，可身體光滑無毛。毛毛蟲要害人，第一是毒毛（但也有不毒的毛），第二就是吃了會拉肚子。我當然不會吃，光碰碰應該沒關係，等會兒洗個手，應該就可以除去潛在的危險和細菌、微生物。

　　

　　我一手把牠拿了起來，不顧身旁陣陣驚呼。這毛毛蟲，有墨黑色的背部，兩側有點兒珍珠似的白斑，雙側和前、後則覆蓋鮮豔的橘色，頭部有明顯的假眼，尾部有條橘色東西，不知是啥。頭大大的，眼睛也很大，身體肥肥，捏著很好玩兒。毛毛蟲雖然很多腳，但前面有三對，後面是另外長的；都有黏性但不強，而且後腳可以縮進去耶。他焦躁地到處走來走去，似乎一刻不得閒。有同學說：他肯定是要結蛹了，才會離開平常該在的地方。我後來發現他說得對極了，因為我在網路圖鑑上百查不著這種毛毛蟲，最後是發問描述特徵，才知道牠是快要結蛹的夾竹桃天蛾。沒想到，成長過程連體色都會改變哩。不過我們料錯的一點是，牠並沒有離開食物很遠，因為花檯上就有一叢日日春呢。我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著牠，看牠肥美健康的，不會因此就受傷；好不容易看夠了，才把牠放到花台，細細叮囑，別再爬到走廊上啦，會惹來麻煩的。

　　

　　下一節課我去看，牠不見了。我想，就這樣吧，緣分就到此為止。沒想到再下一節，同學告訴我：牠在隔壁班，而且縮成一個圈──

　　

　　我趕忙過去，幾個隔壁班同學也圍在那兒，其中一個拿著廣告紙，想把牠移走。牠蜷曲著身體，屁股露出一大塊黃色的物體。我想，不是糞便就是脫肛了，蠶寶寶也會脫肛，而且通常很慘。我不顧同學，再次拿起牠，但這回小心翼翼得多。我拿起牠，濁色液體從尾部滴下，我感覺到，牠的確是脫肛了；同學說，有人踩到牠……牠不像之前用腳抓住我的手，反而癱軟僵直，還用力掙扎了幾下。我想，牠不是很痛、就是很害怕。聽說昆蟲大腦跟我們不同，不像我們那們痛；但牠難道不能以牠小小的身體、小小的腦袋，感覺到痛苦和害怕嗎？我覺得很難過。剛剛才亂跑的毛蟲兒，現在我想牠活不長了。如果我更謹慎點，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。好不容易才長這麼大、這麼肥的呀，就這樣不小心地一腳，漂亮的毛蟲和蝴蝶或蛾，就這樣死掉。我再次將牠放到花台。因為，我想牠恐怕也走不遠。牠支起身子慢慢爬行，後頭似乎卻有千斤重，就是走不動。我怕牠痛苦，拿片枯葉給牠墊著。只是後來牠又自己爬開。我看著那塊黃色的東西，仍十分難過。我跟別人說，牠呆死了，自己亂跑被踩到……

　　

　　我雙手合十，說：「對不起，命運不讓你長大，我也沒辦法保護你。」同學笑我，但我不覺得有什麼可笑，這是生命的消逝，是殘酷的事實。命運，也許這就是命運，我想我沒有做錯太多事情，但一切就是會這樣發生。如果不以命運解釋，這些事情就難以令人接受。生與死，世界就是這樣。

　　

　　再下一節還下下一節，我去看，以為可能看見牠虛弱的屍體──結果令我大為驚愕！牠正在吃牠「脫」出來的部份！牠的頭擺動著，我幾乎能看到，那塊組織被牠咬住，然後咀嚼了吞下肚。為什麼？為什麼？牠不是快死了嗎？難道牠偶然看到這東西，就誤食了？但這又不像牠平常的食物；還是牠嫌這東西礙事？有可能；或者牠打算賭命一搏，先補充體力再說？無論如何，牠令我重新燃起了希望──也許、也許，生命比我想像得還要堅韌！也許牠快要化蛹了，身為蛾，存活也不必那麼長吧？也許牠的體力和儲糧還夠，能讓牠支持到康復？生命有無限的可能啊，牠不會輕易放棄的，哪怕剩下一點點的希望吧！

　　

　　牠吃完組織，開始緩慢地爬動。但仍然爬不遠，要不是沒體力，要不就是很痛很難受吧。牠屁股只剩黑黑的殘跡，不知道會不會感染。我拔點楓香和翠盧莉給牠，但沒什麼幫助。我想辦法去查牠的品種。當時在學校翻閱毛毛蟲圖鑑，還讓同學驚嚇了一下呢。當然，最後是我發問才獲得解答。網友說，看狀況不必餵食，一切看牠造化。也有人建議拿點土覆蓋。然而，我獲得解答當天，牠也自己消失了。我忍不住想，會不會是鑽入哪裡化了蛹呢？會不會，哪天看見牠在花台間飛舞？總之，牠和我道別了，我再也不能為他做什麼。無論牠是死是活，我都很感謝，讓我經歷到這一切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很神奇，我看到的所有。每天都有很多生命死去和誕生，這數量我大概很難想像，一旦出現在面前，還是覺得非常奇妙。那麼多的生命，在世界上默默地活著，或許什麼意義都沒有，就是單純地活著。活著的意義，說不定就是活著吧？也說不定是為了死亡呢？命運和巧合，真的有那麼多衝突嗎？

　　

　　竟然思考起哲學問題了。紀錄就到這邊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