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散文】種草

　　　　種草

　　

　　

　　最近，我每天早晨都頗不錯的。因為我得上公寓頂樓澆花。

　　

　　清晨四點至六點半一向是我的寫作時間，如此精神最好、周圍最安靜，讓我可以全神貫注於文章上（當然，這也是要我自己不分心才成）。近來寫作不順，常到了六點只增一千字，這時，我必須一面注意時間，一面搜索枯腸，想辦法再將進度往前推。

　　

　　一到六點十五分，我就拋開文字，樂得把瓶頸、煩惱全拋在腦後。我迅速備份檔案，關掉電腦，躡手躡腳地走出書房，找到制服換上，再拿好空牛奶盒。這時爸媽都還在沉眠中，距學校時間也早得很，忙碌的一天可說尚未展開。我隻身一人，悄悄離家。

　　

　　當家門「砰！」地關上，我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興奮，彷彿從什麼解脫了那般。眼前，公寓走廊充斥著迷茫的晨光，照得灰塵閃閃發亮，米色的牆壁更鮮豔欲滴。除了遠處的鳥鳴，就只有我輕輕打開鞋櫃的聲音，人類似乎都還在沉睡，連大樓也沒醒來。不知為何，這時電梯總停在七樓；但我很少搭電梯，總覺得它會破壞這份安寧。何況大好早晨，應當付出些勞力才有感覺嘛。我喜歡走樓梯，在一階階百轉千迴中，聽自己的腳步悠悠迴盪、聽人家後門的靜悄無聲、感受迴廊特有的幽閉神秘──說來好笑，我曾寫過一篇有關樓梯的恐怖故事，正是從這兒取材。結果作品怎樣不知道，我自己倒真毛起來了。所幸故事始終是故事，沒變成什麼真實經歷。

　　

　　抵達頂樓前，耀眼的柔光便先行通知。再往上，跨出門簾，景象便豁然開朗。首先看見淡藍的天空，接著便會注意到石板鋪著小路蜿蜒而行，久無人照料的草叢稀稀疏疏，雖不若精心打理的花園綠油油，卻有另一番荒野的強韌和生氣。右手邊是大片曬衣棚，前方則有道矮牆，翻過去能疾速抵達一樓。由此往外眺望，台中市景進收眼底，彷彿一張大捲軸在眼前鋪展，甚至能看見遠方的大坑、以及小蟲似的早起車輛。深吸一口氣，濃厚的溼涼和清新似乎會融入肺臟。

　　

　　繞過彎，就能看見我家三個孩子安坐於草坪上。

　　

　　「早安！」我大聲打招呼，然後蹲下來，仔細打量他們。看今天花開得好不好、葉子有沒有變色枯萎、新芽是否健康、花苞又長得如何……我是個愛操心的人，老怕自己又殘害了幼小的生命。以前，我可有個響亮的自封稱號：「棕手指」──種什麼枯什麼。

　　

　　大力稱讚他們一番後（這樣植物會長得特別好、特別健康），我拿著牛奶盒去裝水。不遠處就有個水龍頭，旋開轉鈕，總覺得它近乎生鏽，水量倒相當豐沛。不知從哪兒聽過，澆水別弄溼葉子，所以我只敢裝半盒。要聽水聲的音調，越來越高，高到一個音就該停了。紅玫瑰、黃玫瑰都愛水，不只澆勻，還得澆透，讓盆栽底部流出大量清水。再裝半壺，換小狀元喝（這是顆小狀元紅，又叫火刺木，因為實在好小顆，我都管他叫小狀元）。買樹的老闆娘說二、三天教一次，可我看別人種的經驗，都是一天一次為基本，一天二次最好。自從我發現土上出現小蟲，便決定信奉後者了，雖然自己也不確定這其中的關聯何在。他也要澆到盆底流水，由於太重了，我只能搬起一邊看看底下有沒有水出來。若牛奶盒中仍有剩水，就送給其他野性不馴的花草，而我自己又偏愛常春藤。

　　

　　澆完水，我再次細細端詳他們，欣賞樹影。我喜歡紅玫瑰的深豔媚人，如同神秘、妖豔的異國美女；喜歡黃玫瑰的清新可愛，像是陽光少女的笑容；當然也愛小狀元的健壯繁盛，白花開得像交響樂，很有人小志氣大的風範。我真怕這景象便了調，把綠葉扶疏變成草木稀疏。

　　

　　六點半，我回家吃早餐，準備上學。不過，總覺得自己偷到了什麼秘密時光，去到一個超脫平凡、更接近仙境的地方。每天早上，只有我一個人獨享。

　　

　　

後：當天早上騰完這篇，當然就是去澆水。意外地發現，記憶和現實真有段不小的差距哪……不過，也或許是因為天氣吧？雖然覺得這篇的敘述沒那麼貼切，我想也不會再改或重寫了。
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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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例，若各位有任何批評、感想、評文，請盡請提出。

我很想知道該如何進步才好。：）

　　

總覺得自己寫的都好像日記啊，平平淡淡。

或許有點太無趣了呢？

不過，我寫散文就是想記下這些平淡、美好的事情吧？

　　

在散文這一塊，仍然是懵懵懂懂的新手呢……

把平凡的東西寫得不平凡、或者就算平凡卻吸引人，真是一門大學問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