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5 - 揭露 （二）
一百八十二年 十二月 九日 星期六
如果你看到這本日記，那麼代表我已經死了。
──還真想這樣寫，不過實在太幼稚，有點好笑的感覺。
今天決定開始寫日記。我知道組織有很多人被設進一個計畫中，然後不明不白、莫名奇妙地死去；那很可怕，對自己最後的生命完全沒有掌控權，死後也幾乎沒人會記得你。我不希望變成那樣。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情，這些文字將會成為我存在的證據。不過，也可能我哪天就懶得寫下去了，小時候常做這種事情。
其實起因是這樣：
今天上午，考克突然跑到店裡來找我，神秘兮兮地說到裡面談。結果一開口就說要給我一棟房子，我想說哪那麼好，果然，只是登記在我名下而已，他又保證說對我不會有任何影響。我問他幹麻這樣，他不肯講，只說我可以放心。不過誰會這樣就放心啊？就算考克認為沒問題，天知道後面究竟有什麼陰謀。
看在老朋友的份上，還是勉強讓他脫去辦手續了。只要簽簽字就好，比我想像中容易很多。事後想想，也許和組織從中作梗才有關係吧。後來考克才告訴我，對方就是組織裡有名的機關建造師，好像叫羅伯特‧沃德克吧。這麼說來，那房子也不太安全……我絕對不要住進去。
又問了一次他到底要幹麻，他很乾脆的給我離題，開始抱怨政府很煩之類的（政府也覺得你很煩吧）。他說他將來掌握組織更多權力後，就要讓那些個官員永遠不敢來查他那區的問題。因為他講話講得很自信，所以特別記得。他該不會要升遷了吧？應該不會，不太可能爬那麼快，除非他掌握住高層的把柄……噢，希望不是，那種人沒有過好下場。
近期要從城外進口一批貨，記錄一下比較保險。
一百八十二年 十二月 十一日 星期一
昨天禮拜日，所以今天才補寫。
我還真的沒想過會遇到這樣的事情──中午禮拜完後，羅莎突然跑過來找我，問我是不是認識那個「很有活力的男生」？我問她是不是指考克，而她承認他看起來蠻不錯的。回去到了店門前，考克竟然也等在那裡。他說他看見我和羅莎說話，問我是否認識她？我告訴他，羅莎常常到我店裡來買雜貨呢。
原本想多追問幾句的，考克匆匆就走了，最近組織事情似乎不少。哎呀呀，身為一個老人，是不是應該幫他們撮合一下呢？
組織的貨晚了，有點不安，不會真的開始寫日記後發生事情吧？晚點去跟考克問問看好了，說不定他能幫忙。
一百八十二年 十二月 十二日 星期二
昨天晚上去找考克了，他答應會處理。另外，他的副手長得還不錯，似乎還有個警察的內應身分，能力很強的樣子。名字叫狄米崔‧普利斯，可惜都不太笑啊，否則一定很賞心悅目。
現在貨還沒來，還是有點擔心。等一下不會睡太好。
一百八十二年 十二月 十三日 星期三
貨到了，明天交手的人會來。
一百八十二年 十二月 二十一日 星期四
啊啊，我果然會懶，整個星期都沒寫日記了。之所以重新開始，是因為考克下午來找我，一開口就是羅莎。他告白了，然後羅莎接受了。
……
怪了，我應該是非常不保守的人士吧，但這還是有點……不過祝福他們啦。考克說，他注意到羅莎之後，又在茵塞河那邊偶遇，認識之後聊得很開心，這幾天都相約早上一起散步。今天早上他決定告白，實踐後成果良好，只是羅莎還不太敢和父母說。但考克當然不在意啦，偷雞摸狗的事情，他最習慣了。
關店之後，又被他拖去喝酒。靈機一動，乾脆把他灌醉一點──那可真不太容易，這傢伙喝酒根本就像喝水。最後還是成功了（大概啦）。我問他那房子到底要幹麻？他說「想知道也可以啊，哪天你也來看看好了」。正想再問，他就睡著了……酒量好真不錯，幾乎不會被灌醉套話。這根本就不知所云嘛，毫無幫助……
寫日記的時候眼皮在跳，不是好預兆。也許我不該問考克事情？如果我哪天死了，八成就是被好奇心害死的。但我不是貓。
一百八十二年 十二月 二十二日 星期五
考克終於發現自己被灌醉，也果然生氣了。根本就是他自己呆啊，還怪我。後來偷偷把話題轉到羅莎那裡去，他開心死啦──等他發現之後，當然又發火一次。他會不會太單純了？這種人到底怎麼當上區首領的啦？笑得肚子好痛。
重點：考克不是很情願地說，如果我會那件事情還有興趣的話，明天晚上可以到亞瑟斯家去一趟。亞瑟斯、拜爾和他都會在，還有拜爾的一個朋友。他看我有點猶豫，說安啦，他和亞瑟斯很熟，不會怎樣的。
我不知道耶。考克可以信任，但亞瑟斯？嗯，很值得考慮。考克雖然是心狠手辣，組織本來就是這樣，我也很習慣；亞瑟斯是真的很恐怖，我想他真的以殺人為樂，有時候甚至不用理由。何況亞瑟斯和我也沒什麼交情，如果他想怎樣，可沒有情感因素阻止他。
可是真的很好奇，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神秘……
原以為考克又想賴到晚上，結果他說要和羅莎約會，開開心心的跑掉了。真好啊，年輕人。
一百八十二年 十二月 二十三日 星期六
結果我去了……如果哪天我死掉，真的是好奇心害死的。我仍然不是貓。
亞瑟斯住得真好，根本就是富豪等級。不愧是政客及商人的後代，在組織裡撈錢也是如魚得水。我在門口又猶豫了一下，但考克很快也來了，沒機會逃走。
一開始就像普通的社團聚會。我被考克介紹給唯一不認識的人，艾可諾‧費雪，是拜爾的朋友，貌似是個學者。在幾人之中，他簡直可以被稱為長老，十分親切，好像和組織沒什麼關係。大家一起吃點心、喝酒、聊天，由於拜爾、亞瑟斯和考克理所當然地形成一團，我只好和費雪聊聊。
印象比較深的是，他提到鏡子。他說那是很神奇的東西，「當你看著鏡子，也許曾經懷疑那是另一個人吧。」他是這麼說的──我竟然還記得，可見印象之深。還有一些其他的，講到「平行世界」什麼的。好像是宇宙中有無數個平行世界，彼此不相通，但包含著一切可能性。例如有個平行世界我是男的，或者有個平行世界我是億萬富翁……總之，是些非常懸疑、奇怪的事情。回想起來，根本就像瘋癲了嘛，但乍聽之下，其實蠻有道理的。這不代表我有被說服一點點。
那三人組突然散開。亞瑟斯打開一個小門，接著拉出一大面鏡子──是真的非常、非常大，大得把整面牆遮住那種大。有一塊地板沒鋪地毯，反而是條滑軌，讓鏡子沿著它滑出來。不知道是否費雪剛剛講的事情，這時候我總覺得那面鏡子有點詭異，卻也無法說哪裡不對。
經亞瑟斯的抱怨（其實這傢伙有時候很懶），拜爾很好心的過去幫忙。他們在鏡子底部灑上一些東西，然後點火──靠，是真的點火啊！接著還有更詭異的事情，他們老神在在的坐回沙發上，然後考克拿出一本筆記。亞瑟斯開始──我一開始是這麼以為的──漫談起組織的事情。很奇怪，他講的有不少重要情報，而且說得非常肯定，包括反逆份子的動向、高層的事情等等。除了走私部份，我大多聽不懂，那些內部操作和我向來沒啥關係。考克將其一一記入筆記本。
我那時真的以為他們瘋了，而且也這樣跟他們說。考克叫我站過來一點，站到鏡子前面──我幾乎無法相信自己！我從鏡子中看到我們，但，我幾乎是強烈地確定那不是我們，而是另一群人！當亞瑟斯繼續講話、考克繼續寫筆記的時候，我幾乎覺得有些動作，鏡子裡外根本是不同的……不過我不確定。除此之外，鏡子也不時閃現一些模糊的東西，我想是火光的關係，但某些特定的時刻，那些糊糊的色塊好像可以構成個畫面──只是感覺而已。但，考克他們似乎從中解讀了什麼。我不知道為什麼──我問他們準確度多高？他們說現在非常高。
我暫時退到旁邊，覺得有點頭暈想吐。想到鏡中那些人的嘴臉，我就覺得恐怖。費雪溫和地告訴我，鏡子其實是連結眾多平行世界的窗口。一般來說，人們只會在鏡中看見相反的自己；但如果運用特殊的方法，也許這連結就會扭曲。運用得當，就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。原先是他的想法，沒想到考克他們對此很有興趣，經過多番試驗，便發展出獨特的鏡子製作及儀式，能取得最為強烈且情報正確的扭曲。
原來考克就是這麼升官的！從中得到情報，然後繼以擬定行動。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？魔法、魔術、還是招魂？太詭異了，我到現在還是很難相信！好吧，老實說，我現在思緒還很混亂。我現在要先去睡了，也許明天比較能把這件事情想清楚。
（字跡非常潦草，並且不住顫抖）
那群惡魔！
（字跡仍然抖著）
一百八十二年 十二月 二十五日 星期一
我想還是要寫一下發生的事情。我被強暴了。
一群男人到店裡來，指稱我經手的或有問題。少了或錯了，我不知道，也不想管。他們要我賠，我說不干我的事，我甚至還清點過貨，要是敢動我，我也有朋友在組織裡面。他們笑，說考克算什麼？他們把我押到後面，用布塞住我的嘴，動了手。
我不知道結束時是白天或黑夜，只記得我拖著身子，求街上第一個路過的人到組織去找考克。他是我唯一想到能幫忙的人。我覺得快死了，真想把子彈打進額頭，天知道我費了多大得勁組織自己那麼做。我覺得過了三百年，才終於有人過來，但不是考克，竟然是艾可諾‧費雪──老天，為什麼是他？他向我道歉，說考克在忙，請他先過來看看。
現在想起來，這舉動實在非常可疑。考克信任費雪嗎？還是他不在乎我？他只是一個老學者，如果是我被綁架怎麼辦？如果槍手威脅要殺我怎麼辦？再怎麼說，至少也是普利斯過來，而非這個完全無行動能力的人。我好怕，也許考克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了。
當然，費雪人很好，很貼心。我和他不熟，其實我有點恍惚，根本不在意是誰在旁邊。他扶我上床，讓我喝溫水。他不太多話，或許是不曉得對一個女人說什麼吧。我很高興這樣，因為那時我一點也不想開口。
我昏睡了一會兒，醒來時，他在旁邊讀書，是本紅色的亮皮書，書名是外國語言。他察覺我醒來，問我還好嗎？我說很好。他聲音很溫柔，我上次竟沒注意到，還蠻好聽的。我問他，考克究竟在忙什麼？他說他也不曉得，他那時和拜爾去找考克，剛好遇到有人通知說我找他。他當時忙得焦頭爛額，就拜託費雪先過來看看，有必要的話再看看怎麼辦……
我開始和他說話。老天，他真是一個天真、善良的人。舉例來說，他說拜爾是很好的人，我問他難道從不懷疑，拜爾也曾和亞瑟斯一樣，做過可怕的事情？他竟然說他相信拜爾，即使那麼做也一定有原因──這點倒是說對了。和他聊天的時候，他很少提到組織、犯罪、黑暗、教會、權力，反而更喜歡茵塞河、上帝（在教會掌握權力之前，據說這也是非常美好的東西）、建築和書本。沒想到有人活在這城市中，還能如此自得。
一百八十二年 十二月 二十六日 星期二
我昨天絕對是錯怪考克了，但不能完全苛責於我，我腦子完全亂了。考克是我遇過最好的朋友，感謝上蒼讓我認識他。
從前天晚上開始，組織大亂，北區、東北驅叛亂，中央還有內應押住幾個高層。首領機靈地逃出，將其他勢力組織起來，反攻回去，造成非常嚴重的流血衝突。嚴重到，甚至這二天商店都不敢開門，但我都在床上，根本不曉得。現在組織已經收復大部分地區，只剩些許殘黨。考克也是作戰的前鋒人員之一，他來時根本是傷痕累累，瘀傷、割傷、還被打了兩槍，幸好都沒傷到重要部位，手腳也都能復原，他甚至沒來得及好好包紮，就先趕過來看我。我竟然懷疑他，真愚蠢！
他安排我到他家住。我原想推卻，但他堅持。老實說，我很慶幸能離開那個地方。考克的家很安適，雖然帶了點單身漢慣有的凌亂，倒也不至於太髒，何況我現在更希望周遭多點生活的味道。
今天考克仍要繼續忙組織的事情，因此沒辦法陪我太久。我問，能不能再叫費雪過來？考克有點驚訝，但答應得很乾脆。我也不知道為何這麼要求，我不想要自己待在這裡，而費雪是我第一個想到的人，他令我安心。
現在考克走了，費雪還沒到，我必須用寫日記來排遣孤獨的恐懼。把事情寫下來，或許我會覺得好一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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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放上段，日記還有下段。：）
啊啊，我就是很喜歡這裡，因為年輕，所以大家都好純真的年代。WWW
就是在寫這邊的時候愛上亞瑟斯三人組，至今還在考慮寫這時空的外傳。XD
鏡子的事情大致就是這樣。
後面應該會講得更清楚一點……吧。
（以下碎碎念）
唉，最近的寫文還是處處不順。
刪刪改改修修剪剪，往往寫了二、三千字，真正留下來的不到一千。
只能安慰自己「多寫多進步」，有寫應該有加分才對。XD|||
總是會發生這種事情：明明寫出來的東西沒什麼不對，卻覺得不安。
或許是我把長篇看得太重了？還是心中沒有底呢？
常常會，想一想覺得這點子不錯，可以這樣寫。一旦坐到電腦前開始修改──又覺得不對勁了。
真是麻煩呀。
但是，希望這次不要拋棄這個題材。
努力試試看吧。説不定，哪天就突然衝破瓶頸了。XD
幫自己加油！：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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