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格在這裡被吃掉了……
可以去空想板那邊,讀起來比較蘇湖。@ @
Chapter3 - 羅莎˙派林頓 (上)
又是新的一天。
辦公室仍是照常地陰暗、沉靜──特別是現在多了二具屍體,一大一小、以白布覆蓋地並排著,更增添此地詭譎的氣味。曙光從那唯一的小窗溜入,在鏡子間穿梭,勉強發揮自己的功能,照亮這不大的房室。一條白魚待在明鏡中,頗無趣地慢慢揮著胸鰭,不知是打盹或發呆。
當太陽剛剛升起,法官便提早到了辦公室,並且敷衍地和蘭斯問過早安。
「我以為你會先回來跟我報告呢,害我擔心死了,就怕你變成派林頓那樣。」蘭斯不高興地說,「總之,沒遇到什麼麻煩吧?」
「沒有。」
法官從昨日接到委託開始,一路講到貝爾托、歐利、普利斯和亞瑟斯‧羅姆。蘭斯專注地聽著(你見過專注的魚嗎?),中途都沒有插話。
「你不覺得貝爾托很詭異嗎?」
「當然。」
「真奇怪,他應該不會和這件事情牽扯上才對……你確定是他殺了那個孩子,對不對?但我覺得他沒告訴你真正的動機。」
「什麼事情?」
「什麼什麼事情?」
「你剛剛說的。」
「抱歉噢,魚的記憶不太好。」
法官聳聳肩。
「亞瑟斯‧羅姆,聽說他是個非常危險的人。就我自己所知,的確是如此,而且比危險更危險一點。你信他嗎?」
「你呢?」
「我討厭別人用問句來回答問題!嗯,在我看來,一半以上的事情都不要信。基本上,信任他比不信更危險。」
「我也這麼想。」
「他應該不安什麼好心。就算現在是真的任用你,將來也很可能過河拆橋。你要小心,絕──對──不能一直服從他。」
法官點頭,「我會謹慎。」
「話說回來,如果他真的再度找你,你會幫他做事嗎?」
「看情況。」
「怪了,你又不追求權利什麼的,避避風頭不是更好?」
他並未回答。
一會兒,他都心不在焉地獨自思忖,任由蘭斯繼續碎碎念著。良久之後,他才開口──
他是想要開口的,但門鈴恰巧在此時響起。
法官上前應了門。
「您好,敝姓金登。」來人禮貌性地脫帽致意,「我們經大教堂委託,來協助處理那孩子的後事。」
「有擔架嗎?」
「就在外面,我們可以拿過來。」
不到幾分鐘,僵硬的小屍體便離開了辦公室,放上馬車。那些較正派的葬儀社將把他葬在公墓園;而法官口袋裡則多幾張鈔票。
蘭斯問,「你剛剛有想要說什麼嗎?」
法官搖搖頭,但突然打住,說道,「有。」
「怎麼?你話就不能一次說完?」
「羅姆說,這房間有很多暗櫃和機關。你知道嗎?」
蘭斯有些驚訝,「我為什麼會知道?除了你放那疊寶貝信件的地方啦──很壞,都不給我看──不過那是你自己請歐利裝的對吧……咦,對呀,歐利。如果扯到機關,你何不去問問他?」
「再說。」
「他最近心情很壞吧,一次給他壞到底如何?總不要等他逐漸恢復之後,才突然拿這種事情去煩他?」
「再說。」
蘭斯不客氣地說,「噢,有時候我都懷疑,我們誰才是活人哩。只有奇幻故事中的魁儡才會像你那樣講話。」
「好吧,謝了。」
他說,然後轉身離開。
「你要去哪裡?」蘭斯疾筆寫道,但法官並未看見,「記得小心點啊!」
今天是星期天,作禮拜的日子。對某些人來說,也是生意盎然的日子。
馬車和人群無所不在,清一色往教堂湧去,若能高高往下看,頗像是大群螞蟻落入蟻獅的洞穴──你看過那景象嗎?蟻獅挖個凹洞,螞蟻不小心就會陷進去,越掙扎就越往下掉。作禮拜的人們就像是落入教堂的陷阱,但差異點是,他們心甘情願地往獅口走去。
所有人都穿著最好的衣服,全身洗得乾乾淨淨,頭髮梳整、綁齊,無不輕聲細語,以最溫柔的態度對待孩子、野狗和乞丐。而且還時時感恩上帝,在胸前作出謙卑的手勢。
法官穿梭於人群,宛如萬花叢中一點灰。(由於身上的味道,群眾之於他並非太大的困擾。)
他走得不快,但路線迂迴,不時鑽入人群最密集的縫隙──雖然那必定會立刻散開──或者拐入小巷,並從意想不到之處再度冒出。行動足以使任何跟蹤者大為惱火,即使這人不存在也一樣。
「曾經有三隻小鳥,
你知道的呀,就是那三隻小鳥。
他們曾經很年輕,
就像新出生的老鼠那樣,
就像小老鼠那樣。
說了別到城市去,
貓兒會在水溝裡等待,
噢,就是可怕的貓兒。
他們就是不懂。
啊,那三隻小鳥,
現在只剩下二隻……」
法官經過歌唱的女乞丐旁,隨手扔下幾個硬幣。
老女人中斷悅耳的歌曲,以咯咯怪笑表達謝意。顯然是早已瘋了。
「唔……」
一名男孩站在女乞丐旁,吸引了法官的注意。
乍看之下,他一如所有流浪孩童,該是生存於陰暗的族類。但他沒有那份低人一等的畏縮,當法官打量著他,他反而直直回瞪法官,甚至主動迎合他的視線,表達出強烈的敵意。
「我們認識嗎?」他說。
「去你的。」
老女人將男孩擁入懷中,慈愛地撫摸他頭髮,嘴裡咕嚕咕嚕說著無意義的語句。而男孩並未抗拒。
法官繼續隨禮拜朝前進。
遠遠地,就能看見圖爾諾大教堂的身影。
若要以一個詞形容它,那麼肯定是:「神聖」。明亮的陽光從東方輝映,使碩大牆面亦發潔白耀眼;而位於陰影那面,則保有沁涼與平和,不那麼無法注視,反似牧師一貫的溫和嗓音。它的輪廓莊嚴而柔軟,更在週遭繽紛花園的襯托下更顯溫和。久久注視著它,真會有種上帝祝福的錯覺。
人群魚貫進入花園,按照規矩停放馬車。在教堂內並依著禮節尋找座位。
直到長椅被逐漸填滿,禮拜堂的壯闊才真正顯現出來,特別是那高聳的圓頂,每每令仰望者感到渺小。全城市、包刮附近鄉間的居民幾乎全數來到,卻不但都有位置坐,空間甚至還算寬敞。牆壁以白色為基底,金銅色雕飾則不時畫龍點睛,增添些小巧的變化。
順道一提──但或許你沒有興趣──禮拜堂正是圖爾諾大教堂的驕傲。建築以此為中心,再衍伸出中庭及矮房,作為修士們生活的場所;另有西廊,是替人民辦公之處;東廊號稱是修習之處,不准外人進來。
不過,趁著眾人猶在走動,法官便無聲地走入東廊。
他沿著昨日的道路前進。
廊道,旋轉樓梯,右轉,又是走廊,紅金色地毯很柔軟……由於光線明亮,這些景物變得有些陌生。昨天還覺得莫名邪惡,此時卻明亮得彷彿能驅走黑暗。
他數到左邊第六個門,推開。
沒記錯。仍是那寬敞的房間、巨大的書櫃、散亂的桌面,當然,還有高級地毯和墊子。不過,即使這裡曾經有窗戶,也被書櫃統統擋住了,使得裡頭陰陰暗暗,還透著一絲冷冷的霉味兒。
法官闔上門,抬頭張望。
天花板也被石灰刷得粉白,且難得地並未綴飾太多,只有一盞吊燈寥寥掛著。以金色枝幹為主體,伸出五個圓形的大油台,中央垂下根桿子,以供夾著蠟燭將油料點燃。
──你知道每個人總是會忽略天花板嗎?
「謝了,歐利。」
他細細打量著吊燈。
良久,他伸手拿取桿子,然後再往上探索。
有個貌似雕飾的銀環──在教堂裡當然毫不奇怪,但周圍有一圈小小的縫隙,似乎可以分開。桿子將其勾住,拉,拉不動;於是他改為小心地轉。
轉動了。
銀環脫落,連帶遷出一條細繩。法官繼續以桿子牽引繩子,繞過其中一個燈桶,然後用力一扯。
「喀。」
燈桶硬生生往旁扭了九十度。
起初,好像什麼都沒發生。
然後,書櫃動了。它輕輕一滑,沒入夥伴身後,裸露出光滑的牆面──或者說,原本該是光滑牆面的地方。
那裡有個洞。
「有個洞」的意思是,牆壁鑿了個成人大小的黑色洞穴,而且深不見底,直往黑暗的深處蜿蜒而去。即使外頭風光明媚,洞裡仍然烏黑如夜,甚至比夜還黑,是種純然的黑暗,彷彿有股無形、恐怖的力量維護著此處陰森。
「有趣。」法官說。
他瞥見洞口的地板似有什麼痕跡,俯身查看。上頭模糊地刻著:
歐利‧沃德克
後面畫了隻貓頭鷹,那是沃德克家族的標記。
「砰咚!」
一個聲音從走廊傳來。其後是某人惱怒地咕噥,似乎是弄掉了東西。
法官躊躇半刻,接著迅速將燈筒弄回原處。細繩一鬆,銀環便自動縮回原本的位置,他再仔細拴緊,看起來並無任何異樣。最後掛回桿子。
外面那人已近得能聽見腳步聲。
法官希望對方就這麼從門前經過,然而這次顯然不如願。
「喀啦。」
門開了。法官漠然回身。
雙方都愣了一下。
是個很年輕的修士──不對,根本還是見習生,甚至能被稱為小孩。他個頭才到法官胸口,臉龐更稚嫩得令人驚訝,整個人白白淨淨、體態均衡,散發一種天真幸福的氣息。黑袍著在他身上,也變得輕盈而純粹。他懷中抱著一本小書,如寶貝似地護在胸前。
「你──呃,你是誰呀?」見習生猶豫道,又不由得小聲說道,「好臭。」
「那你呢?」
「什麼呀?哪有人這樣回答問題的。」他吃驚道,「你到底是誰?這一區是不准一般人進來的,請你離開。」
法官沉默著。
男孩不禁緊張起來,將懷中書籍抱得更穩些。
「這裡是你的抄寫室嗎?」
「唔,是啊。」
「以這房間來說,有點太大了吧。」
「是有那麼一點……瓦格納先生對我很好……呃?」
法官點點頭,「沒什麼事,我走了。」
「啊?喂、等等……」
他不予理會,推開男孩,逕自走掉。
當他低調地經由禮拜堂離開,發覺講道牧師似乎正盯著他。目光十分溫和,卻令人不寒而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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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首:我沒把那乞丐男孩&這見習生的戲份處理好。
後面還會出來,不過劇情稍微有點失調。|||
某方面來說,這篇決定不去投稿也是因為它們吧。XD
第三章比較長,所以拆成上、中、下三部份。
話說羅莎出頭天了,竟然用她的名字當章節名稱。XDDD
(我在PO上來之前,都沒有章節名的。是放了才取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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